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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说剑》130-137(第8/15页)
那些无法解释的痛苦。
仿佛是抽出了一卷史书,再睁开眼时,障月回到了和李忘情一同度过的那几百年间,某个星月夜,灯火可亲时。
障月记得很清楚,那是在“雁书”放飞的前夜,李忘情独自将自己关起来,次一日神色如常,与他赴约,一道去看雁书穿星曳月。
看到李忘情的身影没有再崩毁,手中的红色石头也停止了溃裂,障月略略安心,随即看向了李忘情那点起灯烛的小窗。
那时他们并未日日夜夜都粘在一起,虽然祂使尽手段,李忘情却也还是坚持要拥有自己独处的时间。
“是从这里开始吗?”障月的眼神从红色石头上的裂痕转向李忘情,悄然掩去了身形出现在了李忘情身侧的桌边。
此时的李忘情刚好停了笔,垂眸看着被她书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那仿佛是给什么人的信,只不过很快,她就将纸张折了起来,送到灯烛下点燃。
看着纸页一点点在指间被烧得蜷曲,李忘情默默地发着呆。
这让障月产生了一丝好奇,祂一如既往,或者说模仿着当时的自己,鬼魅般从李忘情背后出现,双臂环绕着她,以她最喜欢听的语调张口。
“在写什么?是给我的吗?”
“……”
“怎么不说话?”
障月感受到一丝错愕。
祂很确定,这时候的李忘情,是最心软的李忘情。
但李忘情也只是回头看了祂一眼,张口说了些什么,便又不期然地溃散了。
障月看着空荡荡的怀抱,甚至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为什么?
属于她的过去,也在消亡?
短暂的愣怔后,一股陌生的暴怒涌了上来。
从来都是赢家,也从来不知道愤怒为何物的不法天平,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星月夜,山阳国,他们久居的小屋瞬间湮灭,最终只剩下李忘情刚才坐过的椅子,写过信的桌子,四野晦暗,一灯如豆。
障月没办法推演出缘由,眨眼间,祂伸手探向灯烛,在突然跳动的火光中,复原了李忘情刚写下的书信。
“寄君书。”
这三个字映入眼帘后,障月的怒火陡然一息,仿佛又找到了祂意料之中的支点。
但是开篇的话语,却让祂又困惑起来。
“障月,你听过精卫填海的故事吗?”
精卫填海?
承载着无数文明神话传说的不法天平自然知晓这个歌颂坚韧的故事。
她想说什么?
障月仿佛看见李忘情背靠着祂,娓娓道来。
“这是小时候师姐给我讲的故事,它经由轩辕九襄从天外带回的天书传扬于洪炉界,如今我终于知道,它本是属于‘愚公’的神话。”
“神话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怪,虽然是移山填海的、属于神仙的故事,执笔的却是羸弱无依的凡人。”
“在我幼时所听闻的一切哄睡故事中,这个故事是最无聊的。我天生铁石心肠,长久以来,只觉得无论人们如何传扬精卫鸟矢志不渝,时至今日,海潮依旧如故,世上没有任何一片汪洋,可为飞鸟衔石所平。”
“可人们为什么还要将这样愚蠢的故事引以为美谈?”
没有一句话是给障月的,祂虽然不明白李忘情为什么要写这些,但也还是给出了作为天幕裁决者应有的回答。
因为这是文明的基石,为薪传之火,生生不息。
种群所不能平的,岁月可平。
“在这七百年间,凡人的寿岁短暂,我们见证过许多生离死别。安然阖目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都在病痛的折磨中狼狈离世。”
“那个时候,死者的孩子们会哭,尤其是那些初识死亡的孩子们。”
“他们第一次知道,人来到这个世上,是会死的。”
“总有一天,岁月会带走他们的青春和愿景,使他们行如枯骨,就像天书上记载的那句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
障月默念道。
生于天光,毁于暗场。这是人,神共有的无常。
李忘情大约是从这里预见到了洪炉界的结局,所以才慢慢开始积累痛苦的吗?
障月承认自己的确犯了一个大错。
祂让李忘情睁眼看见星河璀璨,却又残忍地摧毁了它。
不过没有关系,祂会就此遮蔽星空……
这个想法陡然一滞,因为障月又看见了李忘情书信的背面。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如若孩子们早知晓这一生终归草木,那便不再朝天啼哭了吗?”
写到这里,李忘情的笔迹陡然变得如同初刃的剑锋,一如她所书的精卫般坚韧,字字句句,直刺障月的眼眸。
“如若我知道我和你的将来终究不过死水一潭,我便不再爱你了吗?”
“我明知山阳国是你赠与我垂死的幻象,是你留给我一个人的坟茔,可我仍接受了它。”
“我没有故意离你很远,只是向你走近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当神性将你收回天幕时,我就知道,属于我的障月不在了,面前这具叫障月的空壳只留给我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再也不会予我对等的爱。”
“只是……痛苦的是,明知了这一切后,我心如旧,未有一日忘情。”
墨迹洇开,皱痕重重的角落里,留着李忘情没写完的最后一句话。
“祂所爱的,只会越来越不像我。就像每一只精卫,不见彼岸,终将坠海。”
这一刻,眼底的星砂不再流转的障月看着碎裂成粉末的红石头,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一切反应。
祂满心满眼地,想让李忘情远离那些沉重的苦难,却忘记了,若没有那荆棘丛生的峭壁,李忘情也不再是李忘情了。
她终究是一把剑,两面开刃,杀人杀己的剑。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铸 “你爱我。”……
行云宗。
这是愚公文明出现在洪炉界外星环的第一个年头。
在天幕被点亮了之后, 那些巡视星河的“巨剑”并没有任何一把斩向下方的大地,而是就那么警惕地守护在外。
毕竟有观者在星空彼方俯视的情况下, 谁也不愿意一开始就竭尽全力地发动征战。
羽挽情曾亲自冲破那曾经坚不可摧的界壁,来到近处观望。
然而得到的反馈却让她异常悲观。
在她看来,那天外而来的愚公文明,在造一个环形的炉子。
他们深知离开了那金刚的外壳,不可能在洪炉界上着陆,所以采用了另一种方法来掠取资源——建造。
这是羸弱的愚公之民,自古以来向灾难、向天地、向星河挑战的唯一手段。
他们以围绕在洪炉界外的星环为基, 造就了一个个能源炉鼎,它们连成羽挽情看不懂的阵法,向洪炉界垂下千丝万缕的“线”, 这些“线”深入洪炉界的云层、山峦, 一点点将一切化为粉尘,汲取上去。
而在洪炉界的原住民看来, 这就是挑衅。
几次三番的争斗中, 洪炉界的修士们也死伤惨重, 羽挽情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在那异常强大的火光下被打得支离破碎,好在在镇压困囚了使用月华炼天这等禁术的澹台烛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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