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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未送出的花》30-40(第16/17页)
个人或某件事而停滞。
老人家的病情最?终还是恶化了,自昨日一睡,一直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午所说的那些话, 或许真的是最后的遗言。
下?午的时候, 苗烟从医院出来, 发觉自己早上提过去的果篮到现在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大?概也没有人会再吃了。
来时还是一路晴天, 苗烟站在医院大门的檐下?, 仰起脸望着天。雨珠斜落, 倾盆而下?。
夏季植物被这?雨打得蔫了。
她没带伞,心情略有低落,长?呼一口气,站在大?门前面, 没想迈步出去。
身侧响起高跟鞋声, 轻缓,走得不急, 伴随着水珠落地声。苗烟侧过头, 问:“你怎么来了?”
“回家时发现你没在, 想着你应该是在医院, ”章寻宁没收伞,站着答她, “这?么大?的雨,怕你一个人不好回来。”
她撑一把不小的黑伞, 足以容纳两个人。
“要回家吗?”章寻宁与她并排, 一同望医院院子里的雨幕。
又站了会儿, 怕暴雨天的寒气对章寻宁身体?不好,苗烟缓了口气, 道?:“……走吧。”
章寻宁撑着那柄略重的黑伞,将?苗烟一同容纳伞阴之下?,朝停车位里那辆黑色商务车一起走去。
待走近些,先让苗烟上了车,自己则绕到另一边收伞,司机忙下?来搭了一把手。
不知章寻宁在这?里等了她有多久。
上车时,苗烟在想。
章寻宁和她一同坐在后座,车子发动后,章寻宁问她:“怎么样?”
想起那样的结果,很难说得出口。
老人本就怕摔,如果骨折更是难以预料的后果。
她心里沉闷着,不愿说这?样的结果:“……消毒水的气味好难闻,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章寻宁没有犹疑,轻轻将?苗烟的肩膀揽到自己怀中,缓慢地抚着她的后背。章寻宁也许会在越线时提醒你,在过火时推拒你,但她永远会停在你的身后。
沉默寡言,却会以自己的身体?将?你拥抱在怀里。
章寻宁问:“情况不好?”
苗烟觉得自己头沉沉的,闷在章寻宁肩膀,声音也如在玻璃罐里一样模糊:“嗯。”
章寻宁很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将?下?巴搭在苗烟的头顶,觉得搂着她,还是如搂着多年前的那个小孩一样。
她常是一副疏离的面貌,嗓音也淡淡,却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和:“没事的。”
苗烟默默抱着她。
肖冰奶奶的事情,苗烟在之后也同章寻宁仔细解释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世事就变得无常。
车外暴雨噼啪,章寻宁垂眼,看苗烟的头顶。
世事无常……
念着这?几个字,章寻宁出神地在想些什么。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如果世事无常,再?也见不到苗烟,她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如今的决定?
这?一念头刚冒出,章寻宁心里一紧,迅速压在了心底,只?专注着抚苗烟后背。
不论是这?个猜想里的哪件事,都让章寻宁一时不敢深想。
苗烟埋在章寻宁肩膀,感受那极淡的玉兰花香,似乎就能冲散一些消毒水气味所带来的不适感。
*
苗烟那样讨厌消毒水的气味,是因为母亲的离世。
十五岁那年被母亲带到青山市,其实对苗烟来说很突兀。她理解不了母亲的用意,也理解不了那种近似于“抛弃”的举动,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然后离开?,算什么事呢?
即便清楚那就是把她丢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苗烟都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心里也为着母亲离开?时的那句“只?要你待在这?里,那么妈妈一定会找到来见你的路的”而等待。
小姨不是也说了,直到母亲回来之前,她会一直照顾自己吗?
那就说明母亲还会回来,只?是暂时将?她寄住在这?里而已?。
但与此同时,心底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在从安时市来到青山市之前,苗母就已?开?始去试着相亲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尤其是在家里不怎么宽裕的情况下?,日子是过得很艰难的。
孩子是张只?吃不吐的嘴,单身母亲只?赚一份钱,一个人的吃穿用度掰给两个人,只?能说是两个字:勉强。
苗母本没有相亲的意图,说到底,苗烟的父母是非常相爱的,父亲失踪那么多年,母亲一直在努力寻找,只?是毫无消息,石沉大?海。
日子久了,再?多的不甘心也会被磨平成一句接受结果。
但相亲也并非那么容易。
苗烟就算长?到二十五岁,也不会忘记那年每次去相亲,来的男人都会上下?打量她,在苗母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对她不耐的神色。
一个小孩,根本就是拖油瓶。
所以苗烟有时候会在想,是不是因为带着自己太难二婚,母亲才逼不得已?做出这?样的举动?
就算这?种心声越来越强烈,但苗烟还是怀着信任,走过夏季的暴雨,迈过秋日的落叶,再?到冬天的第一场雪,等母亲的到来。她始终为母亲找补。
和章寻宁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半年,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正在上课,临近中考,课程很紧凑,轻易没人请假。章寻宁却破天荒推了工作,到学校来,亲自向班主任说明需要带苗烟离开?一次。
那天苗烟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她牵章寻宁的手,那时还比章寻宁矮半个头:“小姨,我?们去哪里?”
章寻宁只?说:“去见你的妈妈。”
冬天的青山市车站拥挤,章寻宁带她坐一班到安时市的大?巴。
那时苗烟跟在章寻宁身后,看她背影,心底想小姨这?样一副书香卷气息浓厚的人,也会为她来挤这?样令人讨厌的车站。
人流涌动,摩肩接踵,章寻宁清瘦的脊背却总是笔直,永不会动摇。仿佛只?要牵着她的手,就永远不会走到岔路。
车上,章寻宁向她慢慢说事情经过。
具体?是怎样的话语,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苗烟已?全然忘记了。在经历剧烈的冲击时,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会模糊掉、甚至忘掉一部分记忆。
很多年后,车上那段对话,只?成为苗烟记忆里的一句精简却不能忘记的话。
她的母亲已?走到绝症末路,再?见已?是阴阳相隔。
那句“只?要你留在这?里,妈妈一定会找到来见你的路”,原来是这?样的含义。
只?是这?趟路由苗烟亲自来走。
在安时市下?车后,苗烟跟着章寻宁一起奔波,见了苗母遗体?的最?后一面,苍白而冷,甚至与记忆里的面容都不像了似的。
医院里,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并非是消毒水本身的原因。而是苗烟那一刻突然懂了母亲将?自己送到青山市,以及绝症这?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种结果甚至更难接受。
她被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的作呕,章寻宁用随身带的丝帕轻轻掩住她的口鼻,以淡淡玉兰花香抵御无孔不入的懊悔与自责。
等好不容易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是在殡仪馆的长?椅上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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