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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未送出的花》80-90(第13/17页)
“我喜欢她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至少我总好过你这样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吧。”
未曾料到向如珊阴郁的表情倏忽转晴,她爆发?出一阵大笑,让人无法理解的夸赞苗烟说得真是太好了。
苗烟只觉得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这样诡异,被人辱骂竟还会笑得这样高兴。
*
生活不会因?为有臭虫烦扰而停滞不前,日子一天推着一天往前过,高考就在磅礴大雨中落幕。
家长们守候在场外,连片的伞在头顶遮成一顶遮雨棚,即便苗烟出门前忘记拿伞,走?在这片阴翳之下也不会被淋湿。
她心不在焉往外走?,偶然撞进一人伞下。
抬眼,是章寻宁。
这座城市的大雨天气里?,天是微微阴暗着的,章寻宁却穿一身青绿色,比起早春的葱茏还要有春意。
苗烟张了张嘴,没讲出话?,章寻宁已握着她的手腕,带她向外走?。
每个高考生都有家长来接。
苗烟也不例外。
高考落幕的这一天,本该是轻松的这一天,苗烟却高兴不起来。
她愣愣盯着那握着自己?腕骨的手,无意识的张了张五指,做出一个相扣的举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大胆的落下。
家长来接,这是好事。如果?放在一二年前,苗烟会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现?在她突然犯了难。
家长二字,成了她心事中的一道难关。她不再满足于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高考结束后,同班三年的同学们即将分道扬镳。第二天就有人组织一场聚会,庆祝大家奔向自己?的前程,也庆祝三年同窗情谊完美?划下句点。
苗烟当然也去了。
聚会上大家天南海北地聊,无非是一些八卦内容。苗烟虽善言辞,今日却少见的只是侧耳倾听,间或微笑一下。
她听女同学们讲恋爱中的小事,班内好几对情侣要么分手要么痛哭,苗烟没谈过恋爱,她在这方面兴趣不大,一时间没参悟到是怎么回?事。
女同学们笑她偶尔也有反应迟钝的时候:“还能是怎么样?要是考到同一所大学那还好,要是没考到一起,异地恋要怎么办呢?你想想啊,那可是大学四年。”
“你能确保你的另一半不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和?另一个人纠缠在一起吗?”
“反正?我是没有那样的信心。”
“……”
一阵七嘴八舌地讲开了。
也有人问苗烟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苗烟握着手中杯子,难得不自在的转了转。
肖冰打趣她:“谁还不知道她是小姨狂魔?一放假就待在家里?,天天陪小姨,我看她以后可能要和?她小姨住一辈子不分家。”
勉强笑了一下,苗烟没搭话?。
聚会结束时天色还早,正?是青山市的傍晚,道路上是阴雨天,天微微的暗着。
马路对面早早亮起的路灯下,是章寻宁打伞来接她。
苗烟走?过去,章寻宁仍旧是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向家的方向走?去。苗烟跟在后面,抿了抿唇。
这是在避嫌吗?为什么永远不能是十指相扣呢?
如果?和?她双手紧扣……又会发?生什么呢?
苗烟静静跟在章寻宁身后,坡跟凉鞋踩过一个又一个浅水洼,溅起轻微的涟漪,小水滴落到脚背她也毫无察觉。
女同学问她高中三年里?真的没有心动过吗,那一刻其实她是想到了什么的。
她想起章寻宁指间的烟,想起那副总是疏离冷淡的面孔,却以令人不易察觉的温和?年复一年地陪伴她。
低谷时没有抛弃过她,事业有起色后先为她的未来铺路。
性格外向如苗烟,竟也有朝一日会哑了嗓子,讲不出来某些充满离经叛道之感的话?。
她只能安静地跟在章寻宁身后。
返回?家中的路上,这场雨越下越大,一把宽宽的大伞遮不住愈发?歪斜的风雨,章寻宁旗袍下摆被吹散,两截小腿全然露在外面,经受风吹雨打。
临到楼道口,她高跟鞋声才慢慢停下。
苗烟心生疑惑,不懂为什么突然停下。
她顺着章寻宁微掀开的伞往前望,猛的觉得这一天里?下的冷雨好像全部劈头浇下,使她从内到外都置身寒冰天气。
下暴雨的昏暗天色里?,白日与?傍晚交接的时段,居民?楼外本就布满小广告的墙壁上多出好几条横幅与?贴纸。
——这栋楼里?有一对女同性恋,很恶心吧?
——而且她们还是一家人,是不是很不要脸?
一张又一张,一行又一行,那恶毒的字句即便只是打印出来的文字,也能够让人想象到是向如珊讲这种话?时的语气。
四肢百骸涌过冰冷浪潮后,苗烟大脑如被烧灼,失去理智,她满腔怒火地上前,用手去撕那些贴在外墙的纸。
她急切,因?此?动作粗鲁,撕也撕不干净,纸张痕迹呈抓痕留在墙面,依然有几个依稀能辨认出的字。
正?当她焦躁地重复去抠撕那一块地方时,章寻宁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拿伞,我来吧。”
苗烟回?头望住章寻宁面孔,是那样波澜不惊,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她很想问章寻宁为什么不生气,她想替章寻宁生气,替章寻宁骂那些所有躲在角落里?的神?经病。
想发?泄,想怒吼。
可是她突然想到,生气了又能有什么用呢?仅凭生气就能解决这一切吗?
顿时又生出无法磨灭的无力感。苗烟只得接过伞,半退一步,将伞尽可能的向章寻宁那一端倾斜。
与?其一同倾斜过去的,还有她自己?的心。
暴雨如瀑,耳边是刷刷拍打的雨声,周身很冷,章寻宁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安静抬着眼,斜吹来的暴雨打湿她的衣服,也打湿了她的眼睫,水流一股股从她白皙的面庞滑下。
苗烟忽然觉得很压抑。
雨水越冲刷,章寻宁便越要眨眼,以□□进眼睛。她没有什么情绪,没有喜或怒,只是安然的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她是个耐心且细心的人,每一张充满污言秽语的纸张,都被她那双柔软却发?凉的手揭下来,一张一张完整的揭下来。
她不像苗烟那样急躁,过去的经历早已在无数个岁月里?将她打磨。
她不会暴怒,她有一套更成熟、更稳重也更需要隐忍的属于自己?的解决方式,而这一切年少时期的苗烟还并?不具备。
向如珊到底还是没有撕破脸皮,造谣纸张并?没有贴上太多,撕了大约十几分钟,便干净了很多。章寻宁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那次办公室的威胁过后,向如珊做出的一个警告。
拿着那一叠被水浸湿的打印纸,章寻宁和?苗烟先后进了走?廊楼道。
苗烟在门口收了伞,因?此?要慢章寻宁一步。她在身后跟着章寻宁,踩章寻宁在每一级台阶上留下的湿鞋印,试图去懂章寻宁此?刻在想什么。
虽是夏季,淋了一场暴雨后却还是很冷。
章寻宁浑身旗袍都已湿透,苗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她身体要更好些,章寻宁体寒,身体底子差,应该要先去洗一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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