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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世子今天跑路了吗》80-90(第4/13页)
回宫的,当下回禀说:“世子前些天都在乐坊听曲,那乐坊坊主说,世子要听个蓬勃热烈、清新明快的曲目,最好还能传达心意,但究竟是什么,却没有细说的。”
“世子听了一圈,一个满意的都没,却是这满城的乐师都看不上,只因他听过更好的。”
裴昭眉间终于露出些笑意:“竟然挑剔成这样。”
见得他神情舒展,张鹤邻连忙道:“可不是么?听说最后是杨世子给他出了主意,定的首《关雎》。只是如今闷在别院里,乐师也不招,一个人也不愿见了。”
“气成这样了?”
张鹤邻看他神情,道:“奴婢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陛下可还记得,腊八那一日世子也曾去建初寺游玩?当时便在法华阁上遇见了魏王。魏王打发了时家二郎,抱着月露知音,给世子也弹了首曲子,和前日弹的原来是同一首。”
“什么曲?”
“依稀是《高山流水》。”
这小郎君,怕是被恶心坏了罢。
裴昭心中微叹,面上却露出些笑,已是起身:“备马。”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且让他去看看,那小郎君如今忙着什么才是……
山间别院,夜色幽朦,踏在青石径上,裴昭忽然又觉得,自己着实是冲动了些。院墙那处只见得寥寥几盏灯火,照映过寥落院落,亭台楼阁,只怕那府上的主人,如今正在酣甜的梦乡里。
他沿着梅林走过,自嘲一声,心道自己如今竟也似毛头小子,做这般傻事。
那把月露知音他早不在意了,不过一把寻常的琴而已,可是他知晓,宁离生了那么大的怒火,无外乎给他出气。
他见过宁离好几次怒意咻咻,竟然都是为了他。
这般念来,心中竟有种微妙的快意与甜蜜。
梅林中有一亭,如今正架着一把连珠式古琴,裴昭随意抚过,雄浑低沉,声若龙吟。
四方上下谓之宇,往来古今谓之宙。心随意转,海上潮生,天涯此时……这正是他心中小小的一方世界。
香雪海里,几度相逢。
枯木龙吟,几照惊鸿。
琴声自澎湃转到低处的时候,院墙外的梅枝忽然轻轻地颤了一下,彷佛鸟雀飞过,惊落了簌簌飞雪。紧接着,一枝又一枝梅花便轻轻摇曳起来,直到一处银朱的袍角,如同熔金落日般浓墨重彩的绽开。
来人轻轻巧巧,翕忽坐在了他的身侧,玉骨纤长,端起了案上 的果子酒。晶莹的果酒剔透如玛瑙,那是特意酿制的,度数很低,便是喝上几盅也不会醉。
琴音停止的时候,来人抬起了眼眸,明亮胜过漫天星子。他似乎因为果酒醉了,双颜也染上酡红。
“你弹的什么?”
“没有曲名,随意弹的。”裴昭微微笑道,“可还能入小郎君耳朵?”
他彷佛山间的琴师,随意拨弄着七弦,等着狡魅的精怪来相会。不知那精怪是否会前来,他却踽踽的弹奏着此间心意,教琴声散作了山风,又化作了明月。
夜色那样好,风也淡淡,月也溶溶,氤氲过此间山水。
“我要听别的曲子。”
“好。”
“什么曲子都能弹么?”
“是。”
宁离眸光潋滟地看来,彷佛亦是含着水,澄明空蒙。
他其实也不是那般不学无术,其实也还记得下来一些书。
宁离说:“我要听《卫风》的最后一首。”
话音落下,便见得裴昭指尖一颤,竟然是滑了一个音。
“当真?”裴昭眼眸深深:“若教我弹这首,小郎君便再走不了了。”
亭台楼阁间,那些朦胧的光晕彷佛都暗淡下去,天地万物彷佛都寂静了下去,唯有两人的眼眸,似乎闪烁着火光,那样幽微,又那样不容错认。
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墨色沉沉,却彷佛有一团灼人的火在其中燃烧,攒动着、汹涌着彷佛有暗潮。烧得宁离手中的酒樽都发烫,彷佛自指尖、至耳侧、至面颊……一路都艳红似火。
他忽然羞恼,生出嗔意,袖中小巧的硬物不听话的将他硌着,而眼前人彷佛不解风情的泥雕木塑。
“你弹么?不弹我走了!”
深深地目光彷佛要将他刻印,雍容曲调霎时变换,寤寐辗转。
金石之音破开冬夜寂静,惊起梅间飞雪,却化作绕指柔,旖旎于琴尾衣袍相接处。
宁离屏息敛首,郑重的行礼,广袖如云垂落,似花瓣般散落一地,他双手翻覆,举至眉心,一枚玲珑的玉佩赫然现于掌上,彷佛是随意雕成双鱼的样式。
他听见裴昭声音,很涩,很沉,那彷佛是极艰难从胸腔中逼出:“宁宁,你想好了吗?”
宁离顿首:“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第84章 鲤 不知今夕何夕
84.
宁离跪在原地,迟迟的没有听到应答,不免有一些胡思乱想。那夜色安寂得很,只能听到清浅呼吸声……似乎是有一些急促的,又十分有力。
行之应当是愿意的罢,总不至于不愿,那他怎的不接过去……难道行之不喜欢吗?他不应该欢欢喜喜的把这枚玉佩接过去吗?是行之给他弹的《凤求凰》,他又没有听错,他绝不可能会错了意!
忽然感觉有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下巴,下一刻,他被迫抬头,对上了一双墨色眼眸。极深极沉的颜色好像一个漩涡,望不见底的要将人给卷进去。
宁离怔了一瞬,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被温|热的气息笼罩,那张俊美的面孔在他眼中放大。
裴昭印在了他的唇上。
是微微有一些凉的,但是又很温|软,比从前尝过的、汁水最丰沛的果子还要甜美。可再要描摹,却说不出了,那不是他从前曾体会过的任何一种,那样的陌生,教人无所适从。
好像思维都被汁水黏糊住,那样迟钝而又缓慢。宁离只觉得自己的唇|瓣在被轻轻的描摹着,有什么在他的嘴唇上辗转,忽然间,像是想要撬开他的齿列。
他迟钝着,蒙昧着,忽然间醒悟了,于是跌跌撞撞,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兽,稚嫩而快活的迎了上去。他抓住了裴昭坚实的臂膀,大胆的探出舌尖,去描绘那双形状优美的嘴唇。浅淡的颜色,令人吃惊的丰|润,初遇那一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知道原来唇舌相交是这样教人沉迷,耳鬓厮磨是这样的教人快乐。
迷|乱之中不知撞到了何物,耳边听得一阵七零八落声响,器物滚落了一地。宁离伸手,迷迷糊糊间想要去扶,却被人轻柔而强硬的拽回,他被扣着手,被抵在嶙峋的亭柱间,被笼罩在深深浅浅的青色袍裾里。
喝下的那点子果酒似乎有点作怪,明明没有喝多少,怎么会生出些头晕目眩。迷茫间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和裴昭滚到了木亭的另一侧。
水晶壶落在地上,教剔透的酒液沾湿了衣袍,深青与银朱交叠在了一处,氤氲作了深暗的色彩。
身下不知道是硌到了什么,热热的,硬硬的,却还在作弄他,教他浑身发热发烫。宁离有些不悦,扭动着想要避开,却被一双手紧紧按住,耳边的呼吸声刹那间更加低沉。
“……行之。”他低声说话,懵懵的将人看着,浑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是多么的甜美,几乎要教人的魂都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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