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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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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上裹着截断处的褥子时,祝好蓦地顿住,还是再等等?万、万一……医工、太医很快便到了呢?可是,如今天色尚早,经昨夜之变,城中当真有医工不稍歇息、不出城,反而照常开张的么?栓子匿藏的太医,又是如此好寻得么?

    很早以前的她,从不押赌,自打遇着宋携青……

    她深吸一口气,决意已定,双手再度压上吸饱血的褥子——

    正当其时,她眼风一扫间,落在斜刺里的一物上,祝好的眼底几近溃散,那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肢,截断处参差狰狞,显然是挥刀劈砍数次所致,而地面上,甚至溅有零星一二点似骨屑的碎渣……眼下,一只硕鼠正埋头啃食。

    祝好再忍不住,腹内一阵翻搅,她俯身便呕,好在她已近一日未进水米,顶多呕出些酸水,可随之而来的,是头皮发麻、心撞如擂,以至于腿脚也不再听她使唤,扑跌在地仍不止颤栗。

    狱卒忙上前斥逐硕鼠,正打算唤人将虚伏在地的祝好搀出狱外,一转眼,却见女子已扶着木柱起身,然手脚仍在哆嗦。

    狱中唯有一方小窗,滤入的日光薄而浅,眼下正落在女子的身上,只见她的面上已无半分血色,下唇印痕深深,此时此刻,她将脊背挺得笔直,语轻却坚定:“刑狱当有烙铁吧……取来,再备些干净的软麻布、清水,以及……三七粉,要快,知道么?”

    狱卒一愣,知事危急,忙领命而去。

    祝好静立片刻,调息凝神,前阵子在公孙府抄写医典时,正撞上一篇止血之法,止血虽有诸术,药敷、堵塞、火灼……梅怜卿创面之巨,唯有以极痛极险的火灼之法止血。

    她其实也无十成十的把握,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她的口鼻,教她时时难以喘息,然而事已至此,难不成她策马行至此地,只为受一场惊吓,涕泪涟涟地无功而返么?再且,眼下已无闲时可容她踟蹰。

    祝好挪动灌铅似的双腿,迈开第一步、第二步,她在梅怜卿的跟前蹲下,在他鼻息一探,气息较之先前更微弱了,祝好试着摇唤他,无果,她心下一横,两手不知第几次覆在残处的褥子上,未有任何迟疑,祝好三两下解开裹缠的褥子,露出与地上断肢如出一辙的残处来,只见皮肉翻卷、骨茬参差,骇得祝好腿下亦是一阵没由来的隐痛。

    狱卒已将她所需的物什捎回,重而慎之地将烧红的烙铁递与她,祝好平静地接过,狱卒大抵也已悟出她的用意,此法……他们在狱中行刑也常施用,既可止血,亦可只堪为刑罚,方才也不是无人提议先以此法为梅大人止血,坏便坏在此法酷烈,鲜有人扛得住,再且,伤者乃是堂堂一吏部尚书,谁有胆子动手?

    故而三两狱卒这会儿也只能静伫牢中,待祝好随时差遣,他们望向祝好的眼里,蕴着敬佩之色。

    刚接过烙铁时,祝好的手不可控地发颤,然则仅仅一瞬,她不再犹疑,直将炽红的烙铁覆上梅怜卿残断的腿根处,狱卒们虽已目睹无数酷刑,此刻却不忍直视,静牢之内唯余烙铁灼烧皮肉的滋滋声,间或夹杂着女子沉抑紊乱的喘息,随即,一声微弱的痛呼自草垛上的男子喉间溢出。

    祝好仰头,正对上梅怜卿几近涣散的眼,他倒也不多挣扎,许是浑身久已脱力,抑或是情知祝好在为他止血。

    “将巾帕塞入大人的口中。”祝好尽可能地冷静吩咐,然而尾音早已抑制不住地打颤,狱卒赶忙上前,将一卷洁净的巾帕塞入梅怜卿的口中,他喉间微弱的痛吟随之化作压抑的呜咽。

    口中塞物,一则是为他有发泄的依托,二则唯恐他在痛极之下潜意识咬舌自尽,即便如此,塞入口中的巾帕也已晕开一道血痕。

    梅怜卿身下的草垛洇湿大片,他两手成拳,攥得指节泛白,十指已掐入掌心,他痛不堪忍,气力再如何殆尽,身体也不禁抽搐痉挛,几名狱卒见状忙上前将他稳稳制住。

    “换。”祝好将渐褪炽红的烙铁递与另一侧的狱卒,转而接过一柄方从炭火里捞出的新铁,梅怜卿抬眼一觑,到底是合上眼,面上拧作一团,眼角隐有泪渍,全无往昔的高孤清俊。

    祝好趁隙瞥他一眼,唯恐梅怜卿昏睡不醒,她强抑手上的哆嗦,同他搭腔:“大人昨夜未能得见阿吟,实是惋惜,阿吟率五千兵卒驰入宫禁,英姿飒飒,也多亏阿吟,教我们扳回一局,眼下,栓子亦已伏诛,陛下携一干大臣尚在朝銮殿议政……陛下亦在候着大人,阿吟亦已如愿得旨,奉为大将军,奔赴霞阳……”

    梅怜卿听罢,虽口不能言,嘴角却已微微翘起,祝好见他还醒着,心下稍安,却又惊觉自己的气力将近,体况不稳,两手臂打颤欲甚,几乎难以支撑。

    一方不大不小的牢内弥散着皮肉焦灼的腥膻,祝好想呕更想哭,却生生压着,额上不断滚落汗珠,渗入眼中,刺得她频频眨眼,一侧的狱卒见了,忙取来巾帕为她拭汗,祝好淡淡牵起一笑,“……多谢。”

    声音已渐微弱,如风中残烛,行将燃至最底。

    她不容自己有半分喘息,强自捋直舌根,手下的动作也未停,忙接道:“苍平侯……阿吟心底正难当,大人是阿吟的兄长,若大人哄哄阿吟,宽慰问她一二,自是极好的,不若阿吟……”

    她终于停下动作,迎上梅怜卿缓缓睁开的眼,祝好一字一句地道:“大人得活下去,阿吟不能没有兄长,妻子与即将出世的孩子也不能没有丈夫与父亲。”

    言罢,残肢处已彻底止住血,只瞧着焦黑赤红,狰狞得可怖,祝好仍不敢轻心怠慢,取来有消炎止痛之效的三七粉仔细撒在创面,事了,又扯过麻布裹缠伤处。

    祝好蹙眉偏头,额上积蓄的汗珠行将再次滚入眼中,悬而未落之际,一侧已有人将巾帕轻轻覆上她的额间,为她轻揉地拭去汗液,祝好低声又道:“多谢。”

    “翩翩,辛苦了。”

    她浑身一顿,呼吸也随之一凝,一转头,见是风尘仆仆的高个男人立在一侧,手上正捏着一方为她拭汗的巾帕,他唇上含笑,眼底只映着她,也不知是何时立在此处的,她竟未发觉。

    祝好眉眼一弯,不再看他,只紧着忙手里的活,才缠上三两圈,忽然蹦出只手扯过祝好的麻布,絮絮念叨:“哎?哪是这般缠法?既已止血,便当缠得松些,勒了紧了,反而不利于生痂,只需将三七粉妥帖地裹覆其上……”

    公孙葭见那姑娘似入定般顿住,他气不忿儿道:“可在听?看着些,仔细着学!”

    祝好“噌”地窜起,不防腿脚早已酸麻,她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扎进草垛,好在宋携青手疾眼快地将她护在怀里。

    她其实……她虽则从方才起,自瞥见狰狞血淋的断肢,亦或是更早……她便想哭了,只是兀自忍着,久而久之,便也渐渐忘了,此时此刻,她见着宋携青,见着公孙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却自心底陡升,她压抑不住,根本不受她控制,她先是小小声地轻啜,下一瞬,破声大哭。

    她扑在宋携青怀里,揪着他的背衣,使劲往他襟上蹭泪,好似迷路的孩童终于归家,寻见倚靠,尽情肆意地宣泄满腹的委屈,宋携青抚着她的额发,全然不顾有无旁人,只将她揉在怀里,温声哄着,“翩翩,没事了。”

    他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在他眼里,再无人能居她之上……帝师到底是帝师,状元郎到底是状元郎,一番哄慰之辞如河泻水,恨不得将世间一应的美词尽往她身上套,一侧还有人啊,他……不臊么?祝好气得打他。

    “大人搁在家中的药材取来了……”雀声急匆匆地自外赶来,将一箩筐物什交与公孙葭,他一面朝祝好嘻嘻道:“方才我同大人被拦在牢外,所幸撞上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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