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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10-120(第5/12页)
声跌跌撞撞,如今又亲眼看到了这满身淤青,废功之后连寻常人都不如,甚至今日连拿勺的手都在打颤。
宁离起身,在床头小隔里取出了药油,他倒在自己的掌心,一下一下,亲手将腰上的淤伤揉散。
若有所觉间,宁离抬头,正正对上了一双沉静眼眸。
就像是被灼烫了一般,宁离陡然垂下头,将双眼藏住。他忽然好想没有了顾忌,又像破罐破摔,伸手按在衣结上,仍是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掩住的衣襟。
他曾经吻过这具躯体,如今换了手,用药油揉遍了淤伤的每一处。
直到滞结处被揉开,直到手下光|裸的肌肤发红、发热。
床帷间,尽是辛辣的味道,浮沉不散。
宁离沉默的将裴昭衣襟掩上。
不知过得多久,他终于说:“我明日……我下午……还去崇文馆看书。”
第114章 寒食散 他若真心诚意,便不会行止如此轻浮
114.
日影倾欹[qī],将廊檐拉出长长的影子。
穿梭过曲折回廊,漫长宫道,建康宫一隅的浮屠塔高处,宁离凭栏而望。掠过废弃宫室,碾过荒烟蔓草,终于停在芙蓉池边那一处殿宇。
天光不定,而他明秀的面上,并不见一丝一毫表情。
山河永固正在脚下,天地霜冻,却不知何时春来,浓密而纤长的眼睫忽闪,在无数袅袅的烟尘中,捕捉到了那一只振翅而飞的青鸟。
羽翼划破长空,离开恢宏的帝京建邺,去往那海上波涛汹涌间的蓬壶。
李观海。
蓬壶的那一位岛主,天下五位“无妄境”之一,他会做出如何的选择?
宁离忽然听见塔内有平稳的脚步声,拾级而上,即将到达他所在之处。如果他想,自然可以飘然隐蔽,然而银朱的衣袍吹拂在栏杆间,并不曾挪动半步。
须臾,那脚步止住。
隔着垂落的帘幕,老僧与他遥遥相对,那一时,风声彷佛都止息。
宁离并不曾回头:“师伯……我应该是唤您一声师伯的罢?”
那两字入耳,一刹那间,归喜枯竭的心肠好似被骤然牵动,顿时间忘记了语言。迢迢垂影里,他望着不远处凭栏的身影,将记忆深处并不模糊的轮廓比照、勾勒。
其实从背面看时,并不是很像。
师弟幼年落发为僧,也从不会穿这样灼灼夺目的颜色。
他也早没了那三千恼丝,从来都是温静而淡泊。
而就在那一时,凭栏的身影转将过来,好似穿越过这漫长而遥远的时光……
“若你愿意……”老僧嘶哑道,“当然可以。”唤那一声师伯。
宁离走上前,对着初见时曾经起过龃龉的老僧,双手相敛,端庄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归喜禅师一时间竟然呆住,终于听得他说:“师伯,谢谢你从前对阿耶的照拂。”
如梦初醒一般,老僧连忙将他扶起,那一下,正对上了相似极了的面庞。他忽然间竟然要哽咽,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
第一次见时,他便认出了他。
师弟在世间,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
他将少年扶起,便见宁离对他微微笑笑,那神情又不很是相像了。
这小郎君的神采便如他骄骄耀眼的衣裳,是几欲要灼目的明烂飞扬。他的眼眸间不见半分自弃与阴翳,足可以见宁复还养得有多么尽心,那必定是沐浴着满腔爱意长大,想来在沙州,是无忧无虑,无法无天。
那是师弟无法获得的生活,却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听见宁离说:“师伯,可以给我讲一讲阿耶过去的事情么?”
归喜禅师缓缓点头:“好。”
那其实能够讲的并没有许多,在净居寺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乏善可陈。无外乎晨钟暮鼓,坐禅讲经,归猗因为着身份有几分特殊,做了上皇的佛前替身,平时连净居寺也出不去,几乎都在这小小的一隅方圆之内。
直到那年佛会阴差阳错,宁复还到了这里来。
归喜禅师挑拣些说过,忽然生出迟疑,到底还是发问:“你与陛下之间……”
宁离答得并不犹豫:“便如我两位阿耶之间。”
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归喜禅师长长的唱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心中却随之升起了一种苦涩的意味。
他却见得眼前小郎君抬头,微微一笑,眉目神韵刹那间流动,恍惚竟似当年的归猗站在他的身前……
“师兄,不必劝我。”
神姿高彻的少年僧人目光坦然,那张从来波澜不兴的面容上,如水双瞳深处,竟然也是微微笑着的。他朝着归猗颔首示意,转身向禅房外等待的宁复还走去,他在池塘边接过了宁复还递来的饮子,两人并肩走向了寺外。
那个英朗绝伦的少年带着归猗走出了净居寺,走出了昏暗而深幽的宫城,他们沿着漫长的宫道走到了人世间,步入了熙熙攘攘、纷纷扰扰的俗世红尘。去看了春日的杏花,夏日的荷珠,尝过秋日的菊花与蟹,然后诀别在建邺城大雪纷飞的冬夜。
他在无数的迟疑与犹豫中,终于搭上了那一只手,尔后泰然接受了所有颠沛而来的惨烈结局。
命运并不曾眷顾他一毫半分,十七年后,故人不见。
幼子重归,天壤相隔……
“此间事了后,我要带阿耶的灵柩回沙州。”宁离轻声说,“请师伯成全。”
谁能够不成全。
“去罢。”归喜禅师哑声道,“带他走。”
他本就不该埋在这里。
带他去赴十七年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那场旧约……
“这条路……”老僧喃喃,面目枯皱,“不好走,你怎么一定要走。”
他不知道是在看宁离还是在看谁,不知是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那早逝的故人。
“陛下如今在病中,无法将你护住,朝堂风浪,只会向你扑来,将你归为佞幸。”
“与天子相恋,何等惊世骇俗。世人多有议论,百年之后,唯恐你玷辱了他的青名。”
宁离笑着说:“唔,难道我也会被写进史书么?”
怎么不会?
归喜禅师说:“史笔如椽,最是洞亮刺人。百年之后,只怕你经受不起。”
“那便随着他们写罢。”宁离漫不经心说道,“这一辈子本是我的事,又何必在乎身后名?”
他有一种超然的洒脱,与对俗尘的漠视,那神情竟然并不似这个年纪的郎君。
归喜禅师只当他是年少,蒙昧无知。
朝堂种种议论,归喜禅师也有所听闻,如今还只是一介宠臣,便已经至于如此地步。
而往后若更近了一步呢?
他虽然只是一介出家僧人,尚且也读过几本史书,《佞幸传》上的诸位,没有哪一个是有好名声的。
归喜禅师道:“如今情热,你自然觉得陛下千好万好,没有一处不合心意,无不缱绻,无不风|流……但是那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巷陌,陛下若当真要护住一个人,断然不会这般行事。”
“你入京至今,也不曾安排的有任何正经差事。说是入了奉辰卫,也没有给你半分活计去做。只说你在御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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