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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蕴他仙骨》22-30(第8/17页)
此肆正是施家所营,既然行经此地,正好挑两册关于制衣的书典。
祝好前脚方下车舆,便见施春生矮坐门槛,他手捧卷书,蹙眉作思。霍然一道倩影将他眼前的日辉掩去大半,施春生思潮忽滞,抬首间,但见祝好立于三步外。
祝好惊觉所立之地有碍他阅卷,她忙着往一侧挪步,施春生见祝好的腿脚仍有些不便,他温声道:“无须移步,我不过大略翻翻。”他将书卷顺手收起,起身笑问:“祝娘子来此置书?”
祝好颔首,“想着挑些制衣的书典,倒不知可有。”
“诸类图典书籍皆全,随我来。”施春生顿言,“你……崴伤应当尚未痊愈?可需扶掖?”
昨日他之所以不曾问言,而是先斩后奏搀她下阶,只因那时祝好方方崴伤,面色惨白,哪怕她推拒,他也不会放任祝好一人离开。
“不必,我已无碍。”
制衣典籍所售寥寥,是以,列于排尾,哪怕现在是白日,肆内也显得昏黑,施春生将四周的烛架通统点燃,以免祝好磕着碰着。
施家书肆宽绰,好在施春生自幼穿行于此,对各类书卷摆放的位置烂熟于心,不消片刻,他已将祝好引至陈列制衣书典的木格前。
祝好过目,架格高矮适中,就算列于顶格,她也可以轻易放取。祝好各挑一册男女服饰典籍,恰好瞥见不远处的架格上正列算筹经法,她顺手抽出一卷,便随施春生往柜台行去,只待付好账,即可归家。
儿时她与施春生常在肆中嬉闹,或是咿唔朗诗,晃眼已过十余载,祝好步履未停,眼风四扫周景,陈设装潢如旧,抬眼间,她瞥见一册墨灰外封的典籍,祝好顿步。
她上前几步,自木格抽出,上书:淮仙录。
施春生发觉祝好尚未跟上,他转身便瞧见祝好捧着此籍,他道:“书如其名,载记折哕斋淮仙,倒无人品阅。”
倒也是,谁会有此闲暇到书肆只为一册不伦不类的神怪典籍?何况,此仙还是恶名昭彰的堕仙,更遑论有人翻阅此书。
然而,祝好买了。
她有点兴趣。
施春生挑眉,并未究问。
书肆与凝棠坊相对,祝好一出肆槛,恰巧看见方絮因立在坊前窗台,正和苍颜白发的掌柜笑语,祝好尚未行近,则声先唤:“絮因。”
方絮因循声望来,见是祝好,而后察觉她行举艰难,赶忙上前搀扶,问道:“腿脚怎么了?可寻大夫看过?”
祝好未将攀爬供案导致崴伤的糗事相告,只以不慎跌跤为由搪塞,随之动问:“絮因,来买香糖果子?”
方絮因言否,她搀着祝好在坊前的长杌上就坐,“我不喜甜食,来到此处只为将新绘的淮景送至。”
她解释道:“孟阿翁便是凝棠坊的掌柜,他无妻无子,一人独守此坊过活,昔年我为母亲的药钱偶在此坊作零工,一来二去也就与孟阿翁相熟,他不仅赠蜜饯教我捎回家给母亲尝鲜,甚至认我作孙女。”
“我尚未出世,自己的阿翁便已西去,我自是珍重孟阿翁的这份情谊,后来,孟阿翁偶见我作画,他时时夸许我,是以,我妙用绘淮城之景,将其拓在封裹的油纸上,此法倒常被人称道,不过,我也就随手一画,并无大伙儿说得那般好。”
祝好望向坊台,果见上置几幅图纸,坊前的买客已是捱三顶五,因此,孟掌柜未及将绘图收好,祝好行前几步细看,首图所绘是折哕斋,只见笔触细腻,着墨明快,一砖一瓦皆与之无二。
祝好握住方絮因的手,惊诧道:“絮因,你画得真好!”不等方絮因回话,祝好问道:“絮因,你除了绘些景观,可曾绘些其它?譬如,着装衣饰?”
“衣物?”方絮因沉思片刻,虽不明祝好何出此问,依旧认真地答:“近些年不曾绘过,儿时倒是给母亲为我缝制的绢娃娃绘过衣裙。”
祝好乘胜追击,“絮因,可寻得营生?”
她见祝好两眼放光的憨态,揶揄道:“怎么?祝掌柜有美差推介?”
“嗳,此事说来话长。”
祝好将大致的因由与她言明,方絮因听罢,眸色稍有动容,临末却是道:“祝好,此事……我尚不能当即应诺,并非我不信你,而是,我不大信我自己,你可否给我些时日,我试着起绘,待你过目,若觉得尚可,你我再谈。”
祝好笑了,“依你。”
……
祝好回到宋宅,还未踏入大门,便被斜里作家仆打扮的男人拦住,“祝姑娘,我家公子托话,尤衍事了,先前所允姑娘之事,已可相告,若祝姑娘信我家公子,尤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祝好回想祝岚香在牢中的神情,她也想及早证实自己心中的判断,是以,她在家中留下字条,便与尤家家仆同去。
祝好被请入尤家时,偌大的外院停着副做工精微、华贵非常的棺材,祝好只大略一眼,便将视线移开。
尤家轩敞,家仆领着她七拐八绕,尤家贵为淮城首富,其祖身尊开国左相,宅邸皆依一品命官的规制所建,或可以“府”相称,放眼整座淮城,惟有宋宅可与之伦比,然宋宅端得却是松闲大雅之风,楼阁亭台皆可弄风吟月,而尤宅,端
得泱泱大风,一眼展望,皆为鸿图华构,似以金玉所砌。
家仆在一处八角亭敛步,他将洒扫的奴仆遣散,朝祝好微微躬身后,也转入暗处。
尤蘅未让她久等,待下人不见遗影,他徐步踏入亭中。
他拂袖道:“坐。”
祝好依言落座,离他颇有些距离,“望尤公子长话短说,以及,您此前曾应诺我,有件物什或可助我为父立案,还请尤公子勿要食言。”
尤蘅面上微笑,“尤公子”之称倒是有趣,尤衍尚在时,他只配得个二公子之称,除却一身浮名虚誉,尤衍处处压他一头,可如今,尤氏本家只他一位直系公子。
“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祝好暗嘲,她对尤蘅是否言而有信不甚清楚,然而,她知晓,尤蘅不堪以“君子”相称。
“你们祝家,孕有双女,一位是你母亲,另一位是祝岚香,家道虽不算巨富,却可保衣食无虞,自古姻亲大事多是双亲做主,你的母亲与祝岚香也不例外,你的外祖母不舍将闺女嫁入旁家,是以,为二人频招赘婿,与城郊北村的铁匠兄弟结亲,虽是手足,气性却千差万别,你父亲向学,与你母亲研习绣技,夫妻二人在城中新张衣坊,生意不赖。”
“反观祝岚香之夫,却是个不成一事的,他只求安居,仍以打铁为生,她眼见你母亲鲜衣好食,加上自己的夫君沉郁无趣,心下生出不甘。”
祝好打断他,“你为何对我家如此稔熟?”
尤蘅失笑,“你姨母与我家家仆私通,诸事始末,皆自他的口中知悉。你母亲难产辞世,连及你父亲也一蹶不振,祝岚香因此愈发放肆,可她到底并未与你姨父和离,并借你母亲的亲缘,自荐照拂你的起居衣食,你父亲因丧妻之痛体况渐虚,难以兼顾你,又念及祝岚香的夫君是自己的胞弟,便请祝岚香长居在祝宅。”
“然她明面替已逝的妹妹照应遗女,实则是为与我家家仆偷情,乃至侵吞你双亲的产业,而祝岚香的夫君忙于锻铁,只一人栖身城郊北村。”
“某日,她与家仆私通被你父亲撞见,你父亲盛怒,要将祝岚香斥逐,甚至扬言教胞弟与她和离,祝岚香百般央求,更以你为由求得他的原宥,祝岚香表面与家仆断交,实则二人私情频密,家仆为我父亲暂理一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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