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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提供的《蕴他仙骨》70-80(第8/17页)
圆火丘直耸入黑境,不见首尾。
宋携青身上的玄衣灼出大小不一的焦洞,外露的肌肤如焦土皲裂,燥得蜕皮,红得灼热,他紧抿的唇不住渗血,云靴踩着滚着熔浆的焦土早已化作一缕烟,热浪一烘散了个干净,宋携青赤足踏焰,血滚焦土,转瞬烘干化为白汽,如此反复,及至最后,自人间穿来的玄衣也一同化作黑烟消散,唯余腕骨缠着一缕妻子的发丝尚且无恙。
忽而地动山摇,火丘迸出滚沸的岩浆,貌如猿、白首赤足的一只异兽挡在身前,只见火瞳焰焰,煞气逼人。
宋携青扯露一抹笑,嘴角淌血,一瞬化干。
他已不知行过多少焦土,也不知还有多少神血够他挥霍,直至捣毁近百座迸流岩浆的火丘,方才逼得上界镇压于此的朱厌不得不现身。
结界一日淡过一日,朱厌借地火养煞,只待结界一散,便可破笼而出。
朱厌一出,天下必乱。
第76章 年关
京都暮秋,浅草已覆薄白。
天未大亮,飞檐斗拱的煌煌大国之都尚在酣梦,独城南旧巷一灯如豆,将一抹孤影投映在灰黑的墙面。
这已是施春生独居都城的第七载,四年前他以二甲进士入翰林教习,按制,三年教习期满,优者可留任翰林编修,劣者外放州县。
施春生的处境很是尴尬,为官者,多有世族荫蔽,若家中了无官场中人,需借金银开路,纵使明律禁绝贿赂,然冰敬炭敬已成常例,只消
不要太过张扬,又有谁管呢?朝上百官有几个真真是袖里清风的?若无荫蔽亦无大财,便只得有高世之才,再不济,嘴上功夫不可少,谄媚逢迎可谓是青云路上的首学。
而他呢?
一不得世族荫蔽,若强说祖荫,唯有他那在淮城臭名昭彰的伯曾祖父宋琅了,可说到底,宋琅只在前朝任一虚职,表面生居高位,却只是个名儿响亮然并无实权的帝师,虽则顶着大成开国皇帝的从龙之功……可他到底未入新朝为官,这般祖荫,有亦如无。
二则家中薄田几亩,外加一间书肆,连冰敬炭敬的银子都凑不齐整,三则弯不下脊梁阿谀奉承,独独空有一二因麻木而渐渐磨平的才情。
偏是这丁点儿的墨水,得了翰林一侍读学士的青眼,特为他周旋一载,迁延外放之期,其间的深意,不言自明,左不过是教他学着官场那套曲意逢迎的伎俩,多看人脸色办事,多拍马溜须,或可留任翰林检讨亦或编修撰史。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一年之期已满,那位侍读学士总算参透他不是在官场上的料了,再不睬施春生将赴往哪个犄角旮旯就任,他是撒手不管了。
施春生环顾四旁,一方小屋已收拾停当,确认再无遗漏,视线复又落回压在案头的一册残卷上。
扉页题一“琚”字,写得是标准的馆阁体,书此卷者正是谢上卿的曾祖父谢琚,然此卷并非取自谢上卿,而是自翰林院的书阁借阅。施春生入京以后,一直有意无意地探查某人的事迹,京都提及“宋琅”二字不似淮城人人唾骂,反倒多是敬仰之色。
施春生的指腹划过一行走色的墨迹,前头尚可辨“新岁元月达拉来犯”,其后便是“琅之弟与达拉里应外合”云云,谓之达拉伪作庆师破淮,再往后,墨字漫漶,再难辨清。
他揣摩寥寥几字不下数十次,仍觉胸中磐石难落,荒唐至极。
淮城众口相传的,是宋琅通敌卖城,而此卷所载,却是其弟勾结外寇。
若此记为真,宋琅弑其弟,也就是他的曾祖父,便有了根由。
百年之事不可追,往事如烟,真伪难辨,施春生合上残卷,不置可否。
窗外破晓,案上的豆烛已灭,他推窗迎冷风灌内,拂去心头的焦躁。
施春生背上行囊,手捧残卷,打算先回翰林还书,再赴边陲上任。
晨光熹微,街上行人寥寥,随着施春生行近翰林,但闻人声渐起,穿红着绿的商户捣腾着支摊,是一副大好的繁华盛景。
翰林院的门史半睁着眼倚柱打盹儿,见着他只懒懒点头,含糊道了声好。
施春生直去书阁,放眼一望,不论里外也未见着个人影,他径直入内,朝书阁深处步去,残卷是在最里头的竹篓翻出的,阁中灯火已亮,依稀可见虚飘的浮尘。
他将篓子里的经籍古册一一规整,扫去积灰,将残卷归置回去,这才折身返回,施春生离阁门尚有些距离,一阵嘈杂声却已撞入他的两耳。
待他踏出阁门,直直僵在原地。
只见阁外已围聚好些翰林之人,而正门处立着一位白须紫袍手捧圣旨的宦官,左右各站头戴乌纱手执拂尘的太监,另有四名带刀侍卫分立两侧。
施春生微一皱眉,阁内无人,阁外之人又被侍从隔开数尺,想来这旨意正是冲他来的。
由不得他多想,施春生屈膝欲跪,却被为首的紫袍宦官一把扶住,“陛下有言,教习不必落跪,站着听旨便好。”
不等施春生再言其他,紫袍宦官一展明黄圣旨,囫囵吞枣地将旨意念了,随即向前一递。
施春生踟蹰了。
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旨意,大抵的意思是,免去外放,改任国子监博士,虽非高升却可留京,如此破例,大成开国至今前所未闻。
紫袍宦官见施春生迟迟未接旨,倒也不恼,只微微一笑道:“听闻令祖父生前曾在淮城设私塾任夫子?门下还出过几个秀才?陛下又听说了,前朝宋帝师与您有些亲缘,看来施教习世代家学渊源,正合国子监一职。”
话中机锋,施春生正待细思,风一吹便又散了个干净。
他接过圣旨,俯身一拜,宦官忽又添道:“陛下口谕,召您入宫一叙。”
……
这程子衣铺来了几桩大生意,不论是祝好名下的铺户还是与柳如棠合营的衣楼都远扬外地,外乡人纷纷往来淮城置衣,再说京都乐府颇得太后皇后待见的乔女娘,宴上裙裳皆出自淮城衣楼铺户,这名头便彻底打响了。
祝好与衣楼一众忙到年关,方才喘上一口闲气。
元旦随着初雪一齐来了,祝宅外红灯笼高悬,绸缎垂曳,新折的花枝斜插门隙,平添喜气。
入得内院,雪也将止,正中摆着张需得数人合抱的大圆红木桌,上覆喜庆的红绸,菜肴已逐一摆上,飘香四溢,好不诱人。
灶房又不知忙活了多久,方絮因与李沅端着一碟碟珍馐自灶房进进出出,谢上卿叼着几只镂空小灯笼寻着花枝往上挂,柳如棠一入内便叉着腰对着院里的摆设东指西画,谢上卿不胜其烦,当即捏了个雪球往她脸上砸,“再叨叨你来!”
柳如棠这才闭上嘴,坐在椅上剥金橘吃。
妙理在灶前忙活儿整宿,额上浸满汗,待最后一道红烧肘子端出,她解下围襜,长舒口气。
累死了!明年还是请酒楼的厨子上门罢……
众人俱疲,围坐桌前却无人举箸,忽闻仙乐破雪而来,众人捡回些精神劲儿,纷纷侧目看去,只见雪肤花貌的娇娘倚在石榴树下吹箫,一双美目如蕴星月,正是如今在京都乐府名声大噪的乔眉。
箫声清越,有如昆山玉碎,众人的眼角眉梢为之动容,只是独奏到底稍显寂寥,众人这般想着,忽闻一曲琵琶摇荡而来,与箫声相和,引得满园花枝轻颤,抖落一地的碎雪,众人循音望去,见是翠裙冶容的玉沙。
箫声高徊低转,琵琶急拨缓挑,二人此前不曾合奏,却似心有灵犀,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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